黎昭的情路大概是几个人里面最坎坷的了。谁都无法相信这么一个无法无天、乐观开朗的小姑娘会为了一个男人都丢失了自我。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这隔的是金刚石做的纱吧？”

宁团团不给黎昭喝酒，黎昭心里难过，就拿着旺仔牛奶喝个不停。以奶代酒，也算浇愁。

“你不是铁榔头么？”

宁团团又好气又好笑，但偏生又说不了什么，毕竟这是黎昭自己选的。

说来也是神奇，她一直以为黎昭会喜欢那种比她强势、能够压得住她脾气的人，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黎昭居然会喜欢一个看似温柔、但实际上待人时刻都保持着距离的男人。

“昭啊，”宁亦云也叹了口气，她也是把这丫头当做是自己妹妹看的，所以在知道了她难过的情况下，也是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安慰，“实在不行咱就不喜欢他了，反正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是一抓一大把吗？”

“我也想……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黎昭的情绪又瞬间低落了下去，小姑娘难受的样子看着几个姑娘都觉得难受。

“昭昭……”

俞菲菲也难受，看着黎昭这样，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昭昭你别哭，你哭了我也想哭。”

说完，俞菲菲的金珠子还真的是掉了下来。

其余几个人：“？？？”

不是，昭昭她这不是还没有哭吗？

宁亦云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俞菲菲的脑袋，叹了口气：“别捣乱，昭昭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听了宁亦云的话，黎昭也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她追了顾羡三年了，可是他也拒绝了自己三年。黎昭一直没想明白，顾羡为什么会不喜欢自己，明明自己都为了顾羡做了那么大的改变。他喜欢温柔的女生，所以她就开始收敛住自己所有的暴脾气，说话都带上了敬辞谦辞。顾羡喜欢穿裙子的女生，所以哪怕她穿裙子的时候如何觉得浑身不自在，她都会强行按耐住自己的不喜，每次出现在顾羡的面前都是小裙子。顾羡喜欢长头发的女生，所以她改变了自己十来年的短发，开始蓄起了长头发……

她明明做了那么多，可是为什么顾羡还是不喜欢自己呢？

黎昭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昭昭……”

宁团团握着黎昭的手，无声地给她温暖。今天是黎昭不知道第多少次表白又失败了，而这次和以前还不一样，顾羡甚至都很明确地说了自己不喜欢黎昭这个类型了。

顾羡这个人，宁团团也见过，用她的话来说，这个人就是个“伪君子”。看似温润如玉，实际上和谁都有着一层横跨不过去的横沟，黎昭真要是撞上他，必定次次都是头破血流。

可是明明都头破血流了这么多次了，为什么昭昭还不肯放弃呢？

宁团团心里着急又难过，可是她没有办法阻拦黎昭，而每每这个时候，她又无比痛恨黎昭这么多年来的坚持性子。

“我没关系的，”黎昭眼眶泛红，朝着宁团团努力扯起了一抹脆弱的笑容，像是在说给在场的其他三个姑娘听的，又似乎是在告诫自己：“最后一次了……如果最后一次还是不行，那我就……彻底放弃他。”

其他三个姑娘看着黎昭，沉默不语。

*

很快就到了黎昭十八岁成人生日的那天，她想要邀请顾羡，所以哪怕很可能会被自家二哥嘲笑，黎昭也是硬着头皮上了。

“哥，你……可不可以邀请一下顾羡？”

黎家二哥黎随这么多年了，从没有看到过自家小妹用这种乞求的态度来请求自己的，而她期待的那个对象，还是自己的好友。

黎昭追求顾羡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黎随也知道顾羡不喜欢自家小妹，他也知道顾羡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在看到顾羡一次又一次拒绝黎昭的时候，看着黎昭难过的时候，他也心疼。好几次他都想找顾羡好好说一下，让他给自己小妹一次机会。

可是那次顾羡却用从没有过的冷淡态度对待自己：“黎随，如果你想要强迫我和黎昭在一起的话，那么我们这个朋友也做不成了。”

黎随也是个暴脾气，他想说朋友不做就不做了，但是被自己的大哥黎沐拦住了。

“昭昭这几年被我们一直保护很好，”黎沐在谈到黎昭的时候，也很是心疼，可是他能够压抑住这种心疼，“这次，让她吃吃苦头也好。”

黎随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这个长发飘飘、一身白裙的妹妹，明明这是自己想象中要的妹妹，可是真当黎昭变成这样子之后，他却觉得心里很难受。

他叹了口气：“我会去说，但是他来不来，我也不确定了。”

“好。”

黎随原本以为黎昭会耍赖让自己一定要让顾羡过来，但是他没有想到，黎昭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地“好”了一声。

然后没有后续。

黎昭的这个态度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偏生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我不会去的。”

果然，在听完了黎随的话之后，顾羡沉默了一会，给出了这个回复。

黎随并不意外，只是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顾羡：“顾羡，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或者说……讨厌黎昭？”

讨厌黎昭……

这四个字让顾羡身子一僵硬。他低着头，稍长的发丝落了下来，遮住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难受和苦涩。

其实没有人知道，顾羡喜欢黎昭。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到……想要把黎昭藏起来，就自己一个人能看到的那种病态喜欢。

可是顾羡不可以那么做。

他知道自己如果这样做了，黎昭会很难过。他不想黎昭那么难过。

顾羡知道自己有病，他骨子里就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他恨那个男人，但又悲哀地和那个男人一样。

很少有人知道顾羡以前的生活，包括他的父母。因为那些消息都被他的外祖父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