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陆无数战士，人人变色。

谁都看得出来，盾王燃烧自身，焚尽一切，就是为了和天穹之上那位高高俯瞰的圣堂牧首决一死战。

盾王的白色炎柱在迅速衰退，变为火团，继续缩小，最终只能覆盖住他巨人形态的一只手臂。

圣堂牧首的一剑斩破山河，破碎时空，仿佛来自遥远的未来，又像是从旧日追溯至今，充满了玄奥的法则和力量，剑气纵横，在一声轰鸣下，盾王最后的一丝白焰也熄灭了。

胜负已分？

底下观战的月王长叹一声，最后时刻，只有他们这个层次才看清了这一战的终结。

圣堂牧首的圣堂神国在崩塌，被奥克斯家族全族献祭之后的力量轰碎。

这是至高的伟力，也是他们家族延续至今，一直未曾断过的，对极夜玩家的终极信仰。

两种不同的信仰之力对碰，以生命为代价，以血肉来燃烧，以神魂作为载体，最终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全部烟消云散。

这一战，盾王赢了，也输了。

他成功用整个家族阻挡了圣堂神国对北陆的侵蚀，阻止了这一场最终浩劫的一部分，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无愧于北陆守护者，旧时代玩家纪元的五王这两个称谓。

但他终究还是败北了，输给了圣堂牧首。

高大直冲入云霄的圣碑顶端，王座依旧，圣堂牧首孤身一人执剑站立，祂看着自己的神国崩塌，再也没有新的狂信者从上面冲下。

北陆的战役已经有了结果，这群悍不畏死的人类获得了最终胜利。

只有祂，就和那时候一样，孤独一人看着地面，看着苍穹，看着万千山河，看着开始和终结。

圣堂牧首双眉微扬，轻声说道：“居然能和我的圣堂神国同归于尽，这份信仰令人敬畏。狂信终究不是信仰的终点，你和你的家族将化为永恒。”

这是对盾王最高的评价，声音震彻天地，无数人听在耳中，一片死寂，不知是在缅怀，还是被吓到了。

底下的月王手心出汗，死死盯着圣堂牧首，等待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惊天一战。

这位至尊亡者以一己之力抗住了奥克斯家族的反扑，一剑就斩断了所有因果和攻击，令人绝望。

单说战力，这一批归来的亡者都是最顶尖的10级巅峰至高者，只有李想、白莉莉和兰斯洛他们才有资格匹敌，月王他们这些新晋10级根本不是对手，去也是送死。

盾王用了家族所有人的生命作为献祭，爆发的最强一击也没能真正伤到圣堂牧首，这中间的差距已经不是鸿沟可以形容。

不过此刻底下北陆的战士们士气大涨，浪潮一下子吞没了最后的一群狂信者，在将那些失去的机械都市重新夺回。

狂信者们一个个化为飞灰和余烬，死一个便少一个，胜利在望，让北陆战士们更加热血激动。

一道道浪潮淹没了废墟般的机械都市，原本坚固的城墙早已分崩离析，里面驻守的狂信者被斩杀，阵地被夺回。

不计其数的尸体也填平了都市的各个角落，很多人都是踩着同伴的尸体奋勇向前，他们不能让奥克斯家族的人白白牺牲，要对圣堂神国发出最后致命一击。

天穹上，圣堂牧首就这么平静看着这一切，好像和他没有多少关联。

随后他转头看向那座孤独的高峰，在那里，有一道久违的倩影。

两人远远对视着，这一眼，仿佛千年，万年。

“揽月姬......”即便堕入黑暗，圣堂牧首依旧记得最爱女人的名字，被污秽前，他斩出最后一剑，将那个高峰与世隔绝，甚至将时间和空间都斩碎了，让她得以永生，不再衰老，也不会被污染。

但这也意味着，化身为亡者的他永远都无法接近自己的挚爱之人。

揽月姬忽然感觉失去了数个纪元的感情又回来了！她伸出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

她突然知道了李想那句话的含义。

她不是在等结局，不是在等李想，不是在等什么东西，只是在等一个人，只是在等他而已。

“不，你会一起消失的。”圣堂牧首摇头，坚定地后退，不让她有机会触碰到自己。

然而已经晚了。

揽月姬化为流星飞火，冲出高峰，朝他飞扑过去！

离开了与世隔绝的高峰，她的身体在消散，化为光点，经受不住时间长河的侵蚀，会迅速衰弱，化为粉尘。

时空又开始在她身上流逝了。

“不！”圣堂牧首猛地前冲，离开了王座，也化为了一道白色的流星。

底下的战士们纷纷抬头，一时间痴了，两方都忘记了战斗，就这么看着天空，看着这一幕。

数个纪元只一次的拥抱。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仿佛刹那烟花，仿佛余烬之火，一起燃烧，一起消失，一起化为光雨。

在他们化为飞尘的一刹那，泪流满面的洛丽忽然心口一疼，感觉什么仇恨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

北陆战事终末。

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了寒陆，科技神国的降临之地。

这是唯一一个自从降临后便再无举动的神国，包括栖息在里面的那位亡者，从未露面。

要不是人类世界还在被莫名之力和结界封锁，大家差点以为最终浩劫过去了。

其他大陆在高速重建，有余力的全部赶来这里助阵，连白莉莉也来到这里。

先一步到这儿的是鸣绪和李想，他们穿过结界，进入到科技神国后便了无音讯。

结界外的白莉莉尝试过，科技神国竟然如同镜花水月，触摸不到，它就这么在寒陆，可其他人都进不去，也摸不到，像是幻境。

连白莉莉这个层次的至高者都无法穿透结界，尝试几次后，她对其他人说了判断。

这是宇宙壁垒。

也就是包裹覆盖在他们所在宇宙之外的那层保护膜，连永恒存在以及三原柱神都挣脱不了。

要穿梭宇宙，必须透过宇宙壁垒，别说是人类，连至高无上的阿撒托斯也不一定可以办到。

这是造物主定下的封锁线，是为了阻挡外面游荡的“它们”，迄今为止，成功穿透过来的，除了那不完整，寄宿在白莉莉身上过的深渊监视者外，就只有当初李想见到的那神秘两人组——白夜和罗杰。

而现在，鸣绪和李想成功穿透，进入了科技神国，其他人无能为力，只能等他们归来。

“都回去吧，我们做不了什么，留在这里还不如迅速重建家园。”白莉莉下达最终指令，兰斯洛成为普通人，许多高阶玩家陨落，高阶战力十不存一，人类此番的遭遇势必需要数百年来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