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天使中可没傻的。萨麦尔纯属关心则乱。他却是不想一想, 加百列就这样带着他的断翼回去，其他的炽天使会没有任何的问题？不说别的, 连路西菲尔都对萨麦尔扑了空的情况下，单单加百列找对了方向拦到了人, 于情于理都说不太过去。加百列不仅拦到了人，斩下了对方堕落的黑色六翼，却就这样放走了萨麦尔，逻辑呢？是死了吗？

偏偏加百列还完全不带掩饰的，就这么带着萨麦尔的羽翼回天国复命了。

其他几个炽天使还来不及从伙伴背叛的惊痛中缓下来，立刻又要去怀疑加百列的实力与行为，也就路西菲尔看上去还能勉强维持住沉稳的不动声色, 其他几位炽天使都多少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路西菲尔倒是理顺了思路, 想要质问一下加百列，不想父神一句话就让他的力气都抽走了一般。

“加百列是吾实力的承接者。加百列，你做的很好。”

所以说，这所谓的复命, 其实父神等的就只有加百列一个。

因为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所以他知道最后只有加百列拦到了萨麦尔，所以斩去羽翼的旨意，也只是传达给了加百列一个天使而已吗？

那么其他搜寻追踪了萨麦尔七天七夜的炽天使们又算什么？

当开始这样想的时候，路西菲尔就已然走向了信仰动摇的不归路。

加百列似有所感地看了一眼站在最前的路西菲尔，对方青蓝色的眸子彷佛凝成了冰。路西菲尔侧过头，对上了加百列常年很难变的，看似温温和和的脸孔。即使是这个时候, 他的嘴角似乎依旧有一丝温柔的弧度，可是此情此景，就很不适合。

但路西菲尔知道加百列其实没在笑，他只是单纯的嘴角天生有些微扬，眸色又是接近最为包容的蓝天，就总让其他的天使们有种这位天使一直在笑，一直很温柔的错觉。

炽天使堕落，断翼并从创世书中除名，这件事在耶和华那边似乎就已经结束了，可是对于天使们来说，这只是个开始。炽天使的堕落影响力简直可怕，路西菲尔、梅塔特隆等天使为了善后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可是没有用，萨麦尔的堕落造成了低阶天使们信仰的动荡，堕落出天国的天使们数量变成了有史以来的最高。

最终，路西菲尔还是特意去到了一重天，找到了并不负责天界运作的加百列。

“把你的副官叫回来吧。事有轻重缓急，所有天使中，第一重天、第二重天的天使堕落数量最多，你继续负责你的天界警备，但我需要你的副手帮一下忙。”

加百列沉吟了一下，似乎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赫尔不能回来。我也来帮忙吧。”

路西菲尔挑了下眉。加百列说的是不能回来，“父神的意思？”

他注意到对方似乎迟疑了下，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路西菲尔觉得有点心力交瘁。

他敬爱着耶和华，那是一切的造物主，他高高在上的那样理所当然，但是同样的，造物们的烦恼在对方的眼中恐怕也不值一提。

可是造物们是会痛的。不管结果如何一目了然，他们依旧在煎熬着过程啊。

“路西菲尔。”加百列突兀地叫了一声，将路西菲尔近乎沉浸苦痛的思绪中惊的回了神。

“什么。”路西菲尔下意识地说了句。

“别想太多了。”加百列轻轻地说，“总会过去的。”

路西菲尔――这位天国的光耀星辰难得露出了苦笑的神色，“若是这样就好了。”

“我能问赫尔不能回来的理由么。”

“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加百列说的有点含煳，路西菲尔见状也没再追问。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到哪怕心中觉得不妥，直觉告诉他赫尔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他如今都没法多分出精力追问赫尔的下落和他所委派的任务。

“那就这样吧，我回头把你需要注意的名单给你。你也不用特意追查，在做警备巡逻的时候多留意下就好了。”每个炽天使都有自己的任务，就算如今路西菲尔肩上的任务比谁多都谁都重，他还是下意识地背负起了几乎全部的职责，并不想要再增加同伴们的负担。

加百列的眼神温和，轻声应下。

快了，他想。赫尔那么聪明，那种记忆，不会拖住她太久的。

因为他……太了解她了。

也相信着她。

漫长的生命让千寻对于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如加百列所想，尽管对于圣子有些别扭，但很快就被她抛于脑后，而圣子也不是来这个世界度假的，他和千寻很大的不同在于，不管是神还是天使，千寻都没有寿命限制所带来的追逐感，可是圣子的时间有限，哪怕他有多想和千寻相处，但当对方坚定地离去后，他也不可能就这样追着对方跑。

他有需要保护的人、家与国。

千寻冷眼旁观着他作为圣子所做到的一切，如前世一般的成功――有的人天生就适合成为领导者，会有愿意追随的人。在看完了‘g田纲吉’的第二世后，千寻有种终于放下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形容，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心下一松。果然以前对于g田纲吉，更偏向于年幼时候的迷恋，也许是爱，也许不是，谁知道呢？只是那个时间段心爱着那个人，罢了。

而时间段，是有终结的。

千寻想到了兜兜转转之后，又再度与g田纲吉相遇，而那个g田纲吉遇到的，是对一切都泯灭了热情的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在对于g田纲吉完全都没有迷恋之后，他们反而在一起了。

只是少了一点迷恋，多了一些依恋。

“是该走了。”展开羽翼回到天界，远远就看到很久不见的上司在天界的大门口微笑着看着她，就好像已经知晓她会在此刻回来，而特意来接她的一般。

“加百列殿下，我回来了。”

“虽然很想道一声欢迎回来，但是在你离开的时候，天界发生了不少事。”加百列这样说着，却没有凝重的神色，而是很自然地牵起副官的手，拉着她回到天堂。

这是在是个很唯美的景象，遗憾的是如今的天界人人自危，大部分天使都没了这份闲情雅致去欣赏这美景与美人了。

千寻愣了会儿，她并不觉得自己离开了很久，更何况天界的时间流逝比人间要缓慢一些，怎么不过数十年，原本光亮的天堂就彷若掩上了一层阴霾？

“萨麦尔是第一个堕落的炽天使。”加百列缓缓地开口，听的千寻心头一跳。

第一个，也就是说，在她不在天界的短时间内，堕落的炽天使不止一个。哪怕其实心中有准备，身为局外人和局内人的感受依旧完全不同。千寻将自己的精神力分出，查看了下创世纪之书，果不其然，数个名字已经被耶和华划去。

但是，路西菲尔还在。

“但是，路西菲尔还在。”

加百列勐地抬头看向加百列。对方却好似毫无所觉，彷佛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再正常不过的，“有路西菲尔撑着，也辛亏他还撑着，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是……错觉？

不，不是的。千寻如今对于自己的直觉已经认的很是清楚。加百列并不简单，她早就知道，可是她又想不出线索。

脑中隐隐有一丝想法，却闪的过快，让千寻来不及抓住，这让她有些懊恼。

然后她感觉到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快了。”

加百列说。

却不知道究竟是在说一切都快过去了；还是说，很快就要结束了。

千寻忽然期待了起来，在漫长的时间之后，她又有了好奇心，而这，是针对眼前这个一直以来让人看不太透的天使――加百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