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九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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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人临死之前的那一刻,这一生都会在眼前想走马灯一样闪过。

刘北知道自己这次的事儿犯得有点大,他必须要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想到这,踩着油门的脚就不觉地用力下去。

忽然整个驾驶室都亮了起来,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台巨大的卡车,刘北慌了,他拼命地鸣笛,想让卡车的司机知道自己的存在,可卡车就像是在有意嘲弄他一样,直直地向他开了过来,就连卡车耀眼的车灯都带着戏谑的味道。

刘北疯狂地嘶喊着,他猛打方向盘,由于车速太快,他的车直接撞破的护栏向山下冲去。刘北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什么,却莫名地想起了刚才那个奇怪的老人,老人说过,前边是一条死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刘北睁开了眼,眼前的一切都在颠簸。他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扛着刘北走着,走得很轻快,仿佛他没有重量一样。刘北想问这个男人要带他去哪里,可是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总之他忘了一切。

刘北的视线被这个男人手腕上的一点光亮吸引着,那好像是一个马灯形状的吊坠,此时正亮着幽幽的绿光。

走着走着,终于有了光亮。

那好像是一间产房,一个婴儿刚刚出生,一种强烈的感觉出现在了刘北的心里,那个婴儿是他自己,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他在哭。;

走着走着,好像是一间教室,刘北觉得那个上课最认真的学生就是自己,他知道只有努力学习才能让以后的生活更好;

走着走着,好像是大学的操场上,刘北觉得那个为女朋友系鞋带的男人就是自己,女友还嘲笑他系鞋带的方式真奇葩;

走着走着,好像是在银行的门口。刘北觉得那个站在银行门口,拿着善款的支票犹豫了很久的男人就是自己。最终他还是把钱汇进了自己在国外的账户;

走着走着,好像是一间厨房,刘北觉得那个鬼鬼祟祟把煤气悄悄拧开的男人就是自己,曾经的女友变成了现在的太太,却喝了掺有安眠药的红酒安静地在卧室里睡着;

走着走着,好像是在信号灯前的十字路口,刘北觉得坐在车里的司机就是自己,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老人在告诉他,前边是一条死路;

走着走着,似乎是一处山坡上,刘北觉得在汽车残骸里的那具尸体就是自己,现在他终于想起了一切。

彭术从口袋里拿出了湿巾,他用力地擦着衣服上的血迹。这是刚才他扛着刘北的时候弄脏的,他满腹牢骚,他不仅嫌弃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很脏,他觉得这个男人的一生更脏。

刘北呆呆地望着残骸里的尸体,如果尸体是他的话,那么他又是谁呢?这个问题就像一个无解的数学题,让他的头疼得厉害。

过了一会儿,彭术终于擦干净了风衣,他用厌恶的语气说:“走吧。时间到了。”

刘北打了一个冷战,问:“去……去哪?”

“当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彭术瞪了他一眼。

刘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不,我不去,我……我不想死。”

刘北慌张的样子倒是逗笑了彭术,他说:“你不想做的事情多了,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因为你想不想而改变什么。”

不管刘北怎样哀求,彭术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九公没来。

彭术拿出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就通了。彭术问:“九公,你怎么还没来?”

九公咳嗽了一声说:“阎君突然找我有事儿。”

彭术说:“我找到那家伙了,这次一定要把他关进十八号牢房里。”

九公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说:“彭老,阎君找我就是因为这个犯人的事,他的罪行只能关在15号牢房里。”

“什么?你知道这个家伙都做了什么吗?十几条无辜的生命就是因为这个家伙偷走了善款才错过了治愈的机会。”彭术一下就火了,他对着电话愤怒地咆哮着。说着说着他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他说:“九公,你还记得那个小姑娘吗……”

九公说:“彭老,你知道的,规矩都是幽冥定的,你我都没办法阻止的。”

彭术随口说道:“幽冥里的家伙难道是老糊涂了吗……”

“彭老,你说的已经越界了。”九公喝止了彭术接下来的抱怨,善意地提醒着他。

彭术冷冷地哼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九公狡黠地笑了一下说:“其实呢阎君也很讨厌这个家伙,他的罪行只差一点点,就能关进十八号牢房里,阎君说念在你是玄命师之主,就再给你一天,只要4小时之内他的罪行达到了要求,自然就可以把他关进18号牢房了。”

彭术挂掉了电话,他忽然想到一个计划。

彭术对一旁发抖的刘北说:“你真的不想死?”

刘北愣了一下,然后把头点得像发电报一样。

彭术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地微笑,他说:“那好,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你赢了就可以永远地活下去。”

人性中的矛盾充满了滑稽,我们常常为一件事纠结的时候,那也许就是别人眼中的笑话。

彭术擦干了刘北脸上的血,又在他脸上捏来捏去,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在这个过程中,彭术手腕的吊坠始终亮着绿色的光芒。

彭术说:“如果能在4小时之内让你的老婆认出你,那么你就赢了,前提是你不能说出你的身份,否则你立刻就会死。你知道的,你没有作弊的机会。”

刘北猛点头,不过他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已经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他说:“可……可我老婆可能已经死了。”

彭术不置可否,他拿出怀表,一边看一边说:“那可不一定,看看你跑得有多块了,如果你够快也许还能来得及把你老婆送到医院里。”说着彭术合上了怀表,笑着说:“你现在还有小时50分钟了。”

当刘北跑到自己家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煤气味,好在浓度还不足以引起爆炸,他急忙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梅安静地躺在床上,安详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任凭刘北怎么摇晃依旧昏迷不醒。彭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卧室的椅子上,他说:“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赶快送她去医院吧,也许还有救。”

刘北知道,救活了梅才有机会救活自己,他抱起梅拼命地向最近的医院跑去。

抢救室外,刘北焦急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就是他生命的流逝,而抢救室里的那个女人此刻就是决定他生死的关键。

彭术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鼓励一样说:“别担心了,你已经尽力了,剩下就交给医生吧。哦,对了,你的时间还有0个小时。”

刘北想再哀求彭术给他一点时间,这时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刘北急忙拉住他问:“大夫,我太太怎么样?”

大夫摘下口罩说:“幸亏送来的及时,现在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刘北的心这才真正地放下了,他虚脱了一样瘫坐在地上。等到梅被推了出来,他才跟着一起回到了病房里。

大概又过了两个小时,梅居然睁开了眼睛。她轻轻地叫醒了趴在病床旁边的刘北,问:“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刘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只能说:“你煤气中毒了,是我救了你。”这其实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解释,不知道是梅太虚弱了,还是这个女人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总之她没有再追问什么。

刘北说:“我带你去除走走吧。医生说新鲜的空气对你有好处。”其实梅现在需要静养,可是刘北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有自己的计划。

梅点了点头,准备跟着他出去走走,可是她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彭术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他说:“先生,这是您要的鞋子。”

彭术把鞋子交给了刘北,然后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还有17小时0分钟。”

刘北打了一个冷战,忙从盒子里拿出鞋子,给梅穿上,不知道是彭术有意戏弄他还是巧合,这个双鞋有一个长长的鞋带,刘北好半天才系上。

梅似乎想说什么,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刘北带着梅来到了大学的操场上,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然后又去了游乐场,那是两个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这一圈玩下来,又过去了几个小时。最后刘北把梅带到了她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里。

梅点了她最喜欢吃的冰淇淋,刚吃了一口,眼里就流了下来,她说:“谢谢你,自从结婚了之后我从没像今天这样开心。”

刘北尴尬地笑了笑,他有些内疚,但是更多的是着急,这个跟他生活好多年的女人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认出他来。

梅去卫生间的时候,彭术突然坐在了刘北的对面,手里还拿着冰淇淋,他边吃边说:“就剩10个小时了,你要加油啊。”

刘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在思考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梅认出他呢?

晚上,梅一定要在家里招待刘北,感谢他救了自己。这也是刘北最后的机会了。

刘北记得梅最喜欢狗,他买了一只很大的金毛犬送给了梅,还有一只很大的笼子。

梅很高兴,但她对那个笼子却更感兴趣。

梅的手艺很好,刘北却么有胃口。梅一直在说着什么,好像是关于刘北的一些琐事,刘北完全不在意这些。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刘北似乎也绝望了。他知道这一次真的要完蛋了,他要死得有尊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剧毒的化学品,他趁梅离开的时候将,毒药倒进了自己的酒杯里。

刘北和梅一起举杯,他说:“喝完这杯酒我就该离开了,对不起。”这一句“对不起”是刘北此生说得最认真的三个字。

梅的眼神里有些慌乱,很快她说:“等等,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这杯酒等一下再喝。”说着梅离开了餐桌。

刘北苦笑了一下。他回忆着自己的一生,觉得很荒唐,荒唐得可笑。就在他回忆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他被打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北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在那个很大的笼子里,门还被一个锁头锁住了。金毛已经不知道去哪了。梅紧张地问:“你醒了?刚才我害怕下手重了呢。”

刘北揉了揉后脑,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梅的眼圈红了,说:“我……我不想让你走,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

对于刘北来说,这个女人是他能不能活下去的关键,但对于梅来说,变成比人模样的刘北却是一个陌生人。梅这样的举动让刘北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就感到了愤怒,梅怎么可以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个样子呢?他想到了背叛。

那一瞬间刘北恨不得杀了这个愚蠢的女人,再杀她一次。

刘北冷冷看着梅,他说:“你真的不想我离开?”

梅点了点头。

刘北说:“那好,你喝了那杯酒我就不离开你。”说着刘北指了指刚才自己没来得及喝下的酒。

梅没有犹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说:“刘北,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还没为这个女人即将死去而感到快意,刘北就觉得哪里不对,刚才梅叫他“刘北”!

刘北直愣愣地看着梅:“你……你知道我是谁?”

梅笑着点了点头,说:“在医院里我就认出了你,只有你才会用那么奇葩的方式系鞋带!我……”话音未落,梅就倒了下去。她被毒死了。

这个女人终究是认出了他。

对于一些人来说,死亡永远不是最残酷的惩罚。

看着梅的尸体,刘北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被嘲弄了,被梅,还有彭术。不过好在这个游戏最后的赢家是他。

“你在哪?我知道你在这,你快出来,我赢了!”刘北在笼子里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嗯,你的运气真不错,好吧,我承认你赢了。”彭术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这时有人敲门,彭术说:“你现等一下,我去看看谁来了。”

门口是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老人,刘北认得这个人,就是这个老人告诉他,前边是一条死路。彭术和老人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老人看了看刘北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刘北感觉梅也跟着老人一起离开了。临走时梅还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刘北不在乎那些,他对彭术说:“我赢了,快兑现你的诺言吧。”

彭术说:“好!”说着他伸出手,露出了马灯吊坠,在刘北面前晃了晃,刘北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眩晕,只听彭术冷冰冰地说:“我以阎君的名义,赐你永生!”

这一次,马灯释放出的竟然是黑色的光芒,刘北第一次发现原来黑色也能发出亮光。

刘北看了看自己,似乎没什么改变,他怯生生地问:“这就结束了?”

彭术点了点头,说:“是的,不信你看!”他掏出了怀表,把怀表的指针给他看,已经是指针已经走过了零点,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刘北强忍住激动的心情,他对彭术说:“谢谢你,谢谢你!现在把我放出去吧!”

彭术却摆了摆手,说:“放你出去可不在游戏的规则之内,我无能为力。”说完彭术就离开了。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刘北和梅的尸体了。

刘北拼命的摇晃笼子,但比他想象的要结实。刘北想大声呼救,可没有人听得见。几天过去了,刘北饿得要命,却死不了;几个月过去了,梅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刘北捂着鼻子,可那味道始终挥之不去;几年过去了,刘北的眼神变得呆滞,他忽然很想死,他也知道这个想法有多奢侈。他很想找人说说话,哪怕是那个讨厌的彭术也行……

其实所谓永生,不过是相对而言,在这一方空间里,彭术确实能一直活下去,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狭窄的笼子其实就是最适合他的牢房。

刘北亲手把自己送进了十八号牢房里。

九公说过:对于一些人来说,死亡永远不是最残酷的惩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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