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晨昏旖旎
沈姒落荒而逃。
齐晟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 轻轻一哂,接下了震动了几秒的电话。
“有事?”他嗓音微沉。
交谈过两三句,长廊再次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淡淡的香水气息弥漫过来, 有个女人从长廊尽头走来,没什同寻常,他连皮都没掀一下, 谁知对方走到他身侧,脚下忽然一崴。
齐晟侧了侧身,面色沉郁又耐。
他整个人像添了一身雪,阴刻又冷漠, 挨一下都彻骨的寒。
女人摔倒在他原本站的地方。
齐晟居高临下地睨对方,目光深沉,又冷又厉地落在她身上。
他连扶一把的意思都没有。
大约没料到他的反应这刻薄和冷淡, 女人有些窘迫, 拎裙角起身。她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怪罪似的盯了他一,匆匆离开了。
齐晟也睨了她,身形一顿。
也许是他今晚喝了点酒,长廊的昏光又极具迷惑,她这张脸的轮廓和眉, 第一看过去, 竟然跟沈姒有三分似, 很难仔细分辨。
齐晟微蹙了下眉。
欢场上的把戏他见多了, 别有用心的接近, 欲擒故纵的勾引,使出浑身解数的讨好和伺候,花样都是摸人喜好来, 什招儿都有。
要是赶在沈姒离开时出现,这张肖似沈姒的脸,足够让他生疑。
过这女的离开得太快,太像蓄意接近,他也确定自己是否看错。
“三哥?”
通话对面的人久久没得到回复,试探地问了句。
齐晟淡脸色,修长的手指勾领结松了松,嗓音微冷,太走心。
“继续。”
包厢热闹依旧,烟酒缭绕。
沈姒进来后才发觉,颜若一直没有回来的迹象。也知道是被她一巴掌扇懵了,待在洗手发呆;是因她威胁恼羞成怒,直接走人了。
她对颜若完全生出罪恶感,没心思了解颜若去哪儿,急要走。
“我今晚有点私事,恐怕要走一步,们尽兴。”
跟导演和制片打了声招呼,沈姒又被几个朋友拉来回客套挽留,跟打太极似的,喝了两杯酒才算完。
正打算离开,有人推门而入。
颜若刚好回来,对上沈姒的视线时,目光闪了闪,痕迹地躲开了。
沈姒扇的那一巴掌其实算重,过细看是能瞧出痕迹的。可颜若似乎补过妆了,脸上掩盖得干干净净,在包厢的昏光,什也看出来。
颜若跟个没事人似的,从沈姒身侧饶了过去,一个字没说。
真稀奇。
在洗手跟她剑拔弩张、气势汹汹输给她呢,这会儿反倒老老实实、安静如鸡了。最奇的是——
颜若这种小白莲花、绿茶本茶,竟然也没拿她打人借题发挥。
沈姒本来准备好颜若会倒打一耙,连“一哭二闹三卖惨”的流程都替她好了,她估计颜若会捂脸,声泪俱下地控诉自己恶毒又失礼。她连对策都好了,结什都没发生。
沈姒倒没有兴趣琢磨颜若的反常。
这样最好,她只井水犯河水,互犯,落得一个清净。
太敢让齐晟久等,沈姒再逗留,拎手包和外套走了出去。
结齐晟一路都在打电话。
从会所到停车场的路有点长,沈姒听得有点无聊,见他的心思在自己身上,幼稚地有点吃味。走到会所外的台阶时,才等到他挂电话。
沈姒挣开齐晟的手,顺势蹲在了地上,一动也动了。
齐晟看缩在地上的一小团。
他微一倾身,拨了下她的小脑袋,嗓音低了低,“怎了?”
“脚疼,走。”沈姒抬眸看他,理直气壮地跟他无理取闹。
齐晟挑了下眉。
沈姒依旧仰视他,生的一副勾人的面,五官和身段极其出挑,天生上挑的型,纯情或是妖艳全在那双眸,妩媚得能斩杀男人。
她下巴枕在手臂上,歪了下脑袋,红唇轻启,“抱我走吗?”
“麻烦。”
居高临下的姿态,沉冷甚至耐烦的语气,齐晟却当真向她俯身。
他一手扶住她的后背,一手捞起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动作是和往极称的温柔,“高兴了?”
“行吧。”沈姒勾他的脖颈,几乎压住上翘的唇角。
只是距离一靠近,她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茉莉和橙花的气息,和热烈而明艳的千叶玫瑰味儿,在知觉地扩散,高级却内敛。
很淡,但她辨认的出来:
是女香。
沈姒觉得这气息很熟悉,就是突然起来。
过疑问没说出口,齐晟动作很轻地掂了下她,微蹙了下眉。
“怎了?”沈姒看向他,心底警钟敲响,“难道我变重了?”她非常在意这个问题,“可能吧?我每次去排练室跳舞,都有称重。”
“够瘦了,没必要折腾。”齐晟抱她的手掐了把她的腰身,嗓音低地让人心口一颤,“以前跳的鼓上舞,腰细得都快一折就断了。”
沈姒怔了下。
她张了张唇,有点意外地喃喃道,“原来对那支舞有印象啊?”
南城重逢时,她拽住齐晟的衣角,是赌他的权势足够摆平自己的事,也是赌他会帮自己。
可齐晟看向她的那一,沉冷、阴鸷,没什温度。
齐晟看走心,又是阴晴定的脾,她对他有点发怵,没在他面前提过从前的事,只是有点可惜和难过只有自己记得初次见面的回忆。一面之缘,他走到戏台上跟她说话,虽然浪荡轻佻,却也足够温柔。
也许打从一开始,齐晟就没当回事儿,所以才忘得彻底。
她一直这样以为,才绝口提。
沈姒搂住他脖颈的手收紧了点,缓慢地靠进他怀,乖顺得像一只漂亮而柔软的猫,“为什提啊?”
她声音很轻,“我以为,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是记得,沈姒。”
齐晟刻意压低的嗓音,微冷,却夹带了几分自知的沙哑。
“嗯?”沈姒没反应过来。
“太瘦了。”齐晟低头瞥她一,嗓音带点儿漫经心,“没手感。”
话题又绕回来了。
沈姒稍怔,听得面红耳赤,没好气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会会说话?”她郁闷道,“除了上次跳《绿腰》,我也没刻意减肥,再说我也小……”
齐晟漆黑的对上她的视线,往下一掠,直至她身前的位置,很轻地弯了下唇角,“让我试试?”
试试,这话听上去太微妙了。
沈姒却勾齐晟的脖颈,默许似的送上去,轻重地咬了下他的下巴,整个人娇软又妩媚,清艳近妖。
有点投怀送抱的意思。
“这主动?”齐晟沉声一笑。
沈姒靠在他肩膀上,同样很轻地笑了声,懒然道,“因为今天行。”
“嗯?”
“我方便。”沈姒非常遗憾地看他,勾他的领带,手指绕了两圈把玩,“虽然我也是很介意在这种地方,过是要让失望了。”
“失望?”齐晟轻哂,“看来记好,沈姒,进去我也能办。”
他修长的手指捏她的下巴,动作随意又懒然,看上去太走心,“换个方式,用我教?”
他的嗓音太勾耳,磨得人下意识缩脖子,耳根一阵阵发麻。
沈姒无意识地往后躲了下。
偏偏跟故意作弄她似的,齐晟微妙地勾了下唇,沉冷的视线掠过她殷红的唇,一寸寸向下,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她腿上,“用哪儿?”
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赶紧闭嘴吧齐晟,我。”沈姒忍无可忍地别开了头。
话题过于羞耻了,尽管她让自己处于劣势,但她做到若无其事。
她的心跳都有点儿过速了。
地下车库的光线通明,空旷的环境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来及反应,齐晟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拉开车门后直接将她摔进后座,欺身压了过去。轻笑声窜入沈姒的耳际,带让她战栗的吐息热气。
他的嗓音低而冷,“姒姒,趴过去。”
沈姒一秒就反应过来他干什畜牲事儿。
无边的昏暗夜色泼洒在四九城,初夏的夜晚微凉,从稍落的车窗灌进来,车水马龙的公路两边,迷离而潋滟的灯火拉成线,东风夜放花千树。
沈姒早已散了力气,裹齐晟的风衣,在后座昏昏欲睡。
苏绣旗袍前襟的珍珠盘扣崩落,被他扯到腰,散落的青丝半遮住雪色的肩颈和她身前的旖旎春色,因他而动时,有一种难以描摹的媚态。
跟她比,他倒没乱半分。
知道在跟谁通电话,齐晟嗓音偏冷,听上去是什愉快的话题,他跟她纠缠时的兴致也散的七七八八,挂断时面色很淡,沉郁而阴冷。
车子一路驶回。
齐晟抬手拨开她的发丝,勾到她耳后,自然而然地停在她耳垂。他拇指粗砺的薄茧抵她耳根,轻重地揉了两下,“搬回来吧。”
沈姒细微地动了下,微凉而柔软的发丝从他指溜走。
她没说话。
齐晟看她,忽然捏住她的耳垂,轻轻地碾动了下,“害羞?”
沈姒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声音闷在他的风衣,“畜牲。”
“姒姒,再给我个机会,”齐晟嗓音又低又哑,像是诱哄,“我这几天要去沪上,回来之后给我个答复?”
沈姒是没理他。
司机早已将车子停在了四合院外。
隔一层隔板,清楚后面的境况,他也能猜出个大概,就这停车走人,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齐晟也没再为难她,手上一拢,将裹风衣的沈姒从后座捞了出来。
他抱她往走。
昏暗的夜色酿就了一整晚的暧昧和温存,有一点点烧骨。
周末,离选拔赛开场有两个小时,现场和后台乌泱泱一群人。
有点吵,助理在附近包了个私人排练室,沈姒细改了几个动作的幅度,周子衿正好拍摄完杂志内页,顺道过来,陪她在排练室待了一下午。
“能能有点出息啊,姐妹,这才追了多久啊?”
周子衿坐在旁边看沈姒练习,一边惬意地挖了勺黄龙,一边给她出主意,“就能随随便便答应,趁这个机会让他多花点心思。”
“比我出息,”沈姒反唇讥,“陈渊婚后两年在外开拓事业家,才跟他处了几天,就上——”
“我们都结婚了好好?”周子衿打断了她的话。
沈姒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有没有看热搜啊?昨晚播出来的海选片段,那段舞蹈的反响真的错,”周子衿轻咳了声,扯开话题,“这张脸,混娱乐圈可惜了。”
话虽然有恭维的成分在,但网上的反响确实错。
[跳《琵琶行》的小姐姐舞蹈功底好强啊,我一个学舞蹈的看完只剩一个“卧槽”了。]
[这个腰我羡慕了。]
[古典舞专业的告诉,她的身韵步法没得挑了,我们专业的老师天天说她牛逼哈哈哈哈哈。]
[我靠我靠我靠,沈老师好美。]
[她好像是中歌首席的师妹吧?几个老师都是业内泰山。]
[我就说她的身子好软啊。]
“太感兴趣。”
镜中的沈姒倾身折腰,起身时掀动了裙裾,薄红与浅绿撞,唐纹刺绣织金簇银,借惯向一侧划破空气,带动身旋转,飘逸又灵动。
“过这种专业的来比赛,对颜若来说太友好了。”
周子衿刷了刷评论,“前段时匿名论坛就内涵有人通过关系进了国风,她居然敢接这个饼,现在网上几乎要指名道姓是她走后门了。”
她忍住感叹了句,“颜若资源挺好,就是开,跑去专业比赛当评委导师,挨骂才怪。”
“管她做什?”沈姒一听到这人就烦,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丝。
“我就好奇嘛,”周子衿耸了下肩,“她急,她经纪人也急?”
比赛场地后台休息室,颜若的经纪人已经急了。
“我的祖宗,匿名论坛开帖的时候我就劝了,别接这个节目,听,”经纪人在休息室来回踱步,“行,那要随便点评,也听。看看热搜,就差指名道姓说走关系了。”
“我资源就是比她们正主好,怎了?就是酸嘛,”颜若刷网上的评论,脸色也好看,“再说我靠家,算什走关系?这才叫走关系吧。”
她把手机撂到经纪人面前,“她一个选手,钓三个金主,怎没人声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