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凛想起来和宋女士的谈话，提及宋女士还有两个哥哥，目前母亲的养老基本上是轮流赡养。周凛凛靠在桌子上拖着脸看着大黄狗：“你的意思是不是你的主人正在被自己的儿子们恶意对待？”

坐在那边的大黄狗哼唧了几声，周凛凛根本听不懂什么意思，看向黄摇，黄摇正抱着酒瓶子研究上面的文字，被周凛凛用脚踢了踢：“让你来干活，你还真抱着酒瓶子研究上了。”

“它说是，让你们别吃了去救救自己的主人，它很着急，嗳这上面的外国字不太像英语，是什么国家的语言？”黄摇把瓶身朝向林照庭，林照庭靠在椅子上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法语。”

“哇靠，那是真的好酒哎。”

“你根本酒看不懂给人家写的什么字，你怎么知道是好酒？”周凛凛毫不留情的挖苦人。

“你懂什么，我一直信奉的是，我看不懂的东西就是好东西。”黄摇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大黄狗好像有点不满几个人又聊起了酒，走到周凛凛旁边，不太好意思的用前爪扒了扒周凛凛的裤腿，狗狗的面部表情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看得出来是非常丰富的，这只大黄狗简直是把那种窘迫表达的淋漓尽致。

周凛凛放下手里的杯子，靠在椅背上：“喂，我说这位小狗勾，首先呢，你的主人并没有过来委托我去帮助她，其次呢，我这边又不是开慈善堂的，如果你来做我的委托人...呸，委托狗的话，你拿什么支付费用啊？我告诉你，我可是很贵的。”最后一句话，周凛凛几乎是悄悄的趴在狗狗的耳朵旁说的，但还是被黄摇听了个全面。

黄摇气鼓鼓的把瓶子放在桌子上：“我说周凛凛，人丑就算了，还这么见死不救就太不是人了吧！你说，多少钱，开个价！你黄大爷我绝对不还价。”

周凛凛懒散的抬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两百万。”

黄摇：？？？？？？

“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抢！”

“我这又不是去对付鬼魂，对付鬼魂简单啊，勾勾手指头就能搞定的事情，我这可是去对付的人，人类哎，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人类还要可怕的生物吗？没有了吧，所以我这两百万一点都不过分啊。”

黄摇非常不满的撇嘴：“你自己不就是人类吗？我看你diss起人类来也挺毫不留情的，简直是忘本。”

周琳琳伸懒腰：“是啊，正是因为自己的是人类，所以才更加讨厌人类的本性啊，很多人活着，但他还不如一具行尸走肉，不如一只鬼呢。”

黄摇耸肩：“算了算了，你丑你有理。”

大黄狗非常失落的低着头想了一下，忽然就像是发狂一样向着一旁的围墙撞去，速度快到周凛凛还没有反应过来，大黄狗就一头撞在了墙上，狗的灵魂是不会流血的，所以等周凛凛着急忙慌的跑过去之后，大黄狗奄奄一息的瘫倒在一边喘着粗气，在它身旁，赫然是一颗发光的明珠。

虽然是小小一颗，但是因为太耀眼了，所以明珠看起来格外显眼。周凛凛惊讶于刚才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发生的这件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黄摇看着地上的珠子也惊讶了，这是...这是小灵珠。

猫猫狗狗因为长期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所以很多猫狗死后并不会离开，而是一直都呆在主人的身边守护着，所以灵魂状态的动物和人类呆的时间长了之后，难免体内也会产生灵珠，这种灵珠因为宿主的执念而形成，不达成愿望，这颗灵珠是不会消失的。

但是失去灵珠的小动物，是会被灵珠带走一半的灵气的，所以灵魂就会变得非常虚弱。

林照庭走过来，看着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的那只大黄狗，想起来今天在屋子里那个老人和他说的话，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把一只食指放在狗狗的肚子上，周凛凛看得出来林照庭好像是在施救，就乖巧的闭嘴没有打扰，但是等了一会儿之后林照庭站起来有，仿佛是有点无能为力：“这只狗本来就没有剩下多少灵气了，再加上灵珠又带走了一部分，基本无力回天。”

这...

黄摇恨恨的看着周某人：“周！凛！凛！你他妈的见钱眼开也要有个度，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周凛凛皱眉头：“行了行了，嚎什么嚎。”然后它低头拍了拍狗的脑袋：“你放心吧，你的案子，我接了。”

说罢，直接把灵珠通过狗狗的眼睛还给了它：“这颗灵珠你先帮我保存，这一单就算是先干活，后交钱了。”

三个人在一栋比较老旧的居民区停下，本来这一趟林照庭不想来，他嫌弃的看了看身旁的这两个醉鬼，周凛凛还好一些，没有算是喝的烂醉，脑袋还算清醒，但是明显话多了起来，而黄摇因为太贪杯，忽略了洋酒后劲大，上车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已经下车困难了。

在周凛凛的搀扶下，黄摇晃晃悠悠的就下了车，“让我来，你们都闪开，让我来对付那几个卑贱的人类。”

周凛凛有点无奈，回头看向林照庭：“太吵了，你有没有办法让他闭嘴，你身上带药了吗？我要把这人给毒成哑巴！”

林照庭走到黄摇身边，伸出手轻轻的在黄摇的脖子后方一捏，只听一声耗子叫，黄摇就躺在车子后座上了，规规矩矩的睡着。

周凛凛默默的伸出手指，高明，实在是高明。

林照庭刚要抬脚走上去，就被周凛凛拉住：“等一下，等个人。”

林照庭琢磨了一下，好想知道周凛凛嘴巴里要等的人是谁，开口道：“你就算是让他来了又怎样呢？你觉得她会改变主意吗？”

“万一呢？”周凛凛还是不死心：“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现在下结论还太早，而且宋女士不是那种人。”

“她机票都买好了。”林照庭不知道是要说自己的女朋友傻白甜还是缺心眼，宋女士根本就不是来询问问题好下决定的，她这次来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是有限制的，一定是要让她听了之后能减少负罪感的答案。

周凛凛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点尴尬，林照庭看着站在那边一脸倔强的小姑娘，宠溺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不要动我的头发，我又没有生气。”周凛凛不满的整理好自己的发型，还是嘴硬的扛着，但是自己的字里行间和自己的语气分明讲明了——我在生气！我心情很不好。

但是硬要追一个生气的由头，她也说不出来。

姑且就叫做无理取闹吧。

周凛凛看着五楼上的一盏小小的灯光，“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啊，为什么很多人对待自己的父母就不能像是当年父母对待他们一样有点耐心吗？人们总说轮回轮回，人死了之后灵魂去到地府里走一遭然后投胎成为新的人类，他们把这个重新投胎的过程叫做轮回，但其实，我们本身就是在经历轮回，人们每天三点一线的去上班，从家里到公司，再从公司到家里，这算不算一趟轮回？人再刚来到这个人间，带来第一声啼哭，走的时候也是带走了一片哭声，这算不算轮回呢？而一个人刚出生的时候，智力还没有发育完全，所以有了父母的帮助和陪伴，等到老了，智力也许还会退化成小时候的样子，这算不算是一种轮回？都是在经历轮回之苦的人，为什么不能将心比心的对人好一点？”

周凛凛越是思考越觉得不能理解，也许正如姜可可说的那样，她见过的坏人，还是太少了。

林照庭面对周凛凛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看样子你已经领悟了人生的真谛啊周凛凛。”

被林照庭这么一说，周凛凛反而还有一点觉得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还好吧，只是一点个人的小思考罢了。”

“其实其他人，何尝是没有想过你这一点呢，只不过这些人里面的某一部分人，他们明知道，但是自己做不到，也有一部分人，他们也许根本不想去了解，所以同样也做不到。我们只需要相信因果就可以了，有音必有果，自己创造了什么因，只要他们未来能承受的住他们造下的果就好了。”

是啊，人类在生命轮回的过程中会启动很多因，每一个因后面都会有一个果，这也是地府的判官在审判一个人的时候所用到的唯一的标准。

周凛凛摇摇头，她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这些人的最终下场，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林照庭伸出手，周凛凛看了一下，非常默契的把自己的手放在林照庭的手上，然后相视一笑，她好喜欢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如果生活能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就好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周师傅。”宋女士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一脸的焦急，“您这么晚了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你过来的时候我交代你，不要给你的哥哥们打电话，你应该做到了吧？”周凛凛板起脸严肃的问道。

宋女士点头如捣蒜：“您嘱咐的我都办到了，我在来的路上手机调飞行模式，到现在都没打开来看一眼。”

“那就好，那你跟我来吧。”周凛凛和林照庭走在前面，宋女士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周小姐，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我还是觉得有点挺不安的，这个小区是我大哥居住的小区啊。”

周凛凛想了想，回身看她：“宋女士，你的母亲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一只大黄狗？”

“大黄狗？”这下轮到她觉得惊讶了，大黄狗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想一下，也许是你母亲小时候的玩伴。”这么一提醒，宋女士马上想起来了：“对对，是有这么一条大黄狗，小时候经常听母亲提起，因为小时候我们想养狗，母亲不给养，就说了自己小时候养狗的故事，母亲小时候确实是养过一条狗，后来那个年代也吃不上什么饭，那条狗饿死了，我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周凛凛点点头表示了然：“那事情就清楚了，那只大黄狗现在就在我的店里，它让我来救你的母亲。”

宋女士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您...您说的是？大黄狗去找您了？”

“对。”周凛凛毫不掩饰的承认：“准确的来说，是那只大黄狗的灵魂，它自从死后就一只都没有离开过你的母亲，在你母亲的身边游荡了七十多年，算是一种守护吧，但是如今面对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大黄狗能解决能面对的了。”

说罢，周凛凛直接抬腿拐进一栋单元门里：“一会我们会直接闯入你的哥哥家，你到时候不要说话，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因为是老旧的小区，楼道里非常昏暗，周凛凛走的慢了点，黑暗中林照庭拉住她的手，带着她慢慢的走，爬到四楼之后，林照庭的食指在门锁处摆动了几下，门锁就开了。

周凛凛直接开门进，客厅里正热热闹闹的打折麻将，看到周凛凛和林照庭还有宋女士进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会儿，刚要大声叫嚷，林照庭就打了个响指，所有人都失去了声音。

他最讨厌吵闹了，尤其是喝酒之后，更讨厌。

宋女士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周凛凛会带她到这里来，像是疯了一样到处在房子里乱窜，终于在阳台上发现了自己的母亲。

八十多岁的老人，身下垫着薄薄的被褥，盖着又薄又脏的被子，正痛苦的躺在阳台上闭着眼睛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病痛。

“妈！”宋女士看见自己的母亲睡在阳台上，当场眼泪就流下来了，老太太可能没想到这个时间了宋女士会过来，脸上倒是闪过一丝窘迫的慌乱，她不知所措的被自己的女儿抱着，良久才伸手慢慢的安抚起宋女士的后背来。

“都这么大人了，孙女都有了，还哭鼻子。”